2024年10月12日，由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与北京大学人文学部联合主办的“西方文学中的旅行与流浪”学术论坛在民主楼208举行。本次论坛分为三部分，从事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文学研究的九名学者分别作主题发言，聚焦西方文学经典中的旅行书写、流浪汉小说、流亡等问题，并在下午的圆桌讨论环节分享国内高校文学教学的现状和教研方面的经验。

　　论坛由北京大学英语系副教授纳海主持，纳老师在介绍参会学者与此次论坛的缘起之后，表达了对增进西方旅行文学的情感表达、旅行空间承载的文化交流与权力冲突、旅行与流浪催生的神话传说与文学传统等相关讨论的期待。

 

纳海老师主持

 

　　之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陈明教授致词。陈院长对各位嘉宾和参会师生表示欢迎与感谢，肯定了本次论坛的学术意义，相信通过此次论坛，能加深对旅行这一文学母题的理解和认识，为西方文学研究注入更丰富的内涵。

 

陈明院长致辞

 

　　作为本次论坛的第一位发言人，北京大学西葡意语系的王军教授首先带来了题为“《45天加30位海员》：兰赫的先锋派旅行书写”的报告。作为阿根廷女作家、“极端主义缪斯”诺拉·兰赫早期的一部旅行小说，《45天加30位海员》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记载了一位阿根廷少女（即兰赫的化身）的欧洲之行。王老师从兰赫的欧洲旅行经历讲起，逐渐过渡到对作品中对“货轮”这一异质空间的呈现、空间中所蕴含的权力关系的讨论，并借鉴《帝国之眼》中对于《一个贱民的漫游》的表述，提出诺拉·兰赫在这部小说中将自己建构成其旅行和生活的主人公，在旅行中进行反思、接受教育，其主题和内涵具有明显的女性主义色彩。

 

王军老师发言：“《45天加30位海员》：兰赫的先锋派旅行书写”

 

　　随后，北京大学法语系段映红教授进行了题为“旅途上的尤瑟纳尔”的主题发言。尤瑟纳尔的个人经历与作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传记《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创作人生》中的“漫游岁月”、歧路漫漫、法兰西学院的漂泊者、最后的旅行等标题可以看出，旅行在小说家的人生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段老师将尤瑟纳尔的旅行人生与她的文学作品如《苦炼》、《哈德良回忆录》《默默无闻的人》与《虔诚的回忆》《在空间中和时间中的旅行》《芭蕉在路上》等回忆录、散文等结合起来，认为尤瑟纳尔从旅行中获得灵感，并且在晚期作品中借助旅行者形象寄托对旅行的看法。段老师最后总结道，在尤瑟纳尔看来，旅行的意义在于突破自己认知的边界，探索人与自然的真谛，并将之化为能量。

 

段映虹老师发言：“旅途上的尤瑟纳尔”

 

　　上午场第三位发言嘉宾为中山大学英语系朱玉教授，题为“‘或是我叛逃？’：斯威尼的迷失与重生”。通过分析现当代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在《迷失的斯威尼》、《斯威尼的重生》中对中古时期斯威尼的传说的翻译、续写与改写，特别是结合“Geilt”一词蕴含的流亡、流浪、忏悔、赎罪的多重含义，朱老师指出，希尼对题目的改写（将“Suibne Geilt”改写为“Sweeny Astray”）淡化了斯威尼精神上的疯癫，凸显地理层面的流浪。希尼将斯威尼看作“流浪艺术家”的代表，将斯威尼与自己的经历联系起来，不断审视在动荡的年代中诗人的责任。朱老师通过对希尼诗歌的细读，进一步指出希尼笔下的斯威尼属于更大的爱尔兰文学传统，如流亡诗人叶芝《夜莺颂》中想象的飞升。如果说《迷失的斯威尼》从流放走向妥协，那么《斯威尼重生》中的《在路上》这首诗指向相反的方向，体现了流亡者在空中漫步途中的倔强姿态。

 

朱玉老师发言：“‘或是我叛逃？’：斯威尼的迷失与重生”

 

　　上午场第四位发言嘉宾为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系讲师肖一之老师，题为“帝国流浪汉小说”。肖老师从对流浪汉小说这一类型文学的范式的概念界定出发，提出将流浪汉小说引入对英国作家鲁德亚德·吉卜林的长篇小说《金姆》的探讨，会带来什么新的启发这一问题。肖老师梳理了小说文本中爱尔兰人金姆的流浪汉形象与成长经历，并借鉴劳迪奥·纪廉的流浪汉小说“神话”的概念，认为《金姆》有别于传统的西班牙流浪汉小说模式，而是挪用了流浪汉小说这一文学传统在流变过程中的必要情节或重要结构，从而成为帝国流浪汉小说这样的复合文体。主人公金姆作为一个半局外人在异国边缘（印度）随时随地变换身份，在英国帝国话语中身为爱尔兰人感受身份焦虑，金姆既为白人又非白人的半局外人身份反而成为他的优势，使其融入印度社会的各个层面。肖老师还结合该小说的批评史传统，分析小说禅宗式的结尾和金姆对世界基本法则的体悟，即流浪汉通过在世间游走而存在，认为该小说通过流浪汉的视野，遮蔽了帝国的历史性与不公，把现实凝固成一连串不指向未来的当下时刻，从而悬置了帝国的历史进程。

 

肖一之老师发言：“帝国流浪汉小说”

 

　　上午场最后一位嘉宾为北京大学英语系修立梅副教授，题为“‘勿信他人’：麦尔维尔小说《骗子》中的理发店”。修老师首先借鉴评论家布莱克本在《流浪汉的神话》中提出的观点，即流浪汉实际上是孤独的、精神虚无的骗子，以说明将麦尔维尔的最后一部小说《骗子》解读为流浪汉小说的合理性。其次，她联系十九世纪中叶美国的社会与历史语境，例如社会流动和西进运动等，概述骗子在其中的窘境。最后，修老师将小说中不断游说信任之必要性的骗子与汽船上坚持“勿信他人”的理发师进行对比，指出不论是信亦或不信，它均反映了流浪汉在社会内部的孤独境遇。因此，在麦尔维尔笔下，小说中的理发店是卸下人们的层层伪装，了解人性之恶的场所。

 

修立梅老师发言：“‘勿信他人’：麦尔维尔小说《骗子》中的理发店”

 

　　上午场五位嘉宾发言之后，论坛进入评议环节。北京大学德语系的王建教授就德国文学中的流亡主题、流浪汉小说在德国文学中的发展进行补充，并就作家与故事人物的互动关系、流浪汉小说与讲故事传统的联系、作家在旅行中遭遇的身份认同问题、旅行中的图像呈现等进行点评，在场各位老师随后展开了深入而又富有建设性的探讨。

 

王建老师点评

 

　　下午，四位嘉宾先后作主题发言，发言结束后开始圆桌讨论。

　　北京大学法语系王斯秧副教授的发言题目为“‘用一整个夏天来漫游’——特普费尔的旅行与教育观”。王老师首先从文学艺术发展史的角度切入，指出瑞士画家、作家和教育家特普费尔的重要贡献在于奠定了连环漫画的基调，并使漫画进入文学作品，推动了图像文学这种全新艺术形式的发展。随后王老师结合特普费尔的教育理念，即健全的教育应包括户外漫游，分析其图文并茂的游记《之字形旅行》和《新之字形旅行》如何以轻松幽默的笔调描绘学生登山的情形，继而凸显登山作为一种教育方式对学生审美情趣和生存态度的培养。

 

王斯秧老师发言：“‘用一整个夏天来漫游’——特普费尔的旅行与教育观”

 

　　北京大学西葡意语系助理教授常无名老师发言的题目为“但丁与诗人们的相遇——《神曲》中的寓言旅程传统与自传元素”。常老师一开始指出，《神曲》的经典地位是在十九世纪确立的，浪漫主义者对《神曲》之反托喻的现实主义解读奠定了现当代但丁研究的基调。随后他以《神曲》沿用的中世纪托喻文学传统的一个重要手法——以书拟人（包括用作者代表作品）——为例，说明《神曲》的反托喻解读传统不符合它作为中世纪文学的原意。常老师认为，诗中寓言手法和近似于现代小说的逼真写法的并行只不过是取自对《埃涅阿斯纪》前六卷中两个旅程——埃涅阿斯的漂流与冥界之旅——的寓言注疏传统。《神曲》与现实主义的相似性只不过是一种偶然，却因为但丁诗力的高超而诞生出了一种影响西方现代文化进程的误读。

 

常无名老师发言：“但丁与诗人们的相遇——《神曲》中的寓言旅程传统与自传元素”

 

　　北京大学德语系助理教授黄超然老师带来题为“基希中国游记中的战争书写”的发言。黄老师首先简述了德语学界对游记文体之定义与特点的研究以及魏玛共和国时期德语中国游记的概况，随后聚焦德国记者、作家基希的报告文学理论，分析基希如何在基于他个人的经历创作而成的游记《中国密报》中践行自己的理论。黄老师指出，无论是对战后废墟的事实性描写，还是侵略暴行描写中所包含的“逻辑性想象”，都体现出基希对殖民战争议题的高度关注以及对殖民主义的讽刺与批判。在基希的笔下，旅行报道不仅是富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形式，同时也是针砭时弊的斗争利器。

 

黄超然老师发言：“基希中国游记中的战争书写”

 

　　北京大学英语系纳海副教授演讲的题目是“狄更斯对流浪汉小说的继承和背离：以《尼克拉斯·尼科比》为例”。纳老师对狄更斯学界的一个共识——狄更斯早期作品尚未摆脱十八世纪流浪汉小说的创作传统——作出了回应，他以狄更斯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尼科比》为例，考察狄更斯对流浪汉小说传统的背离。纳老师首先简述了流浪汉小说作为文学类型的起源与流变，认为布莱克本在《流浪汉的神话》中对这一文体的形式和内容所作的区分有助于理解狄更斯早期小说与流浪汉小说传统之间的关系。他指出，尽管《尼科比》在形式上仍受十八世纪流浪汉小说的影响，例如小说的人物设置、情节走向等，但狄更斯所处时代的中产阶级价值观促使他在内容上进行了突破，例如小说具有高度的道德严肃性，讲述了尼可拉斯的道德成长，同时它也削弱了暴力的因素、克制了情感的迸发、用戏剧表演渲染了人们渴望逃离中产阶级身份的诉求。因此，《尼克比》可以说是被中产阶级价值观驯化了的流浪汉小说，读者从中可以体会到狄更斯与时代脉搏的共振。

 

纳海老师发言：“狄更斯对流浪汉小说的继承和背离：以《尼克拉斯·尼科比》为例”

 

　　下午场四位嘉宾发言结束后，北京大学英语系丁宏为教授作了点评。丁老师首先指出，旅行这一话题作为欧美文学的共同遗产，只有跨学科、跨语种才能做得更好。其次，他呼吁大家关注旅行除流浪之外的诸多分支，比如朝圣、商旅、征服、英雄救美等；最后，丁老师也呼吁大家关注旅行给个人带来的变化，他以伊丽莎白时代英国人到意大利的旅行为例，指出旅行产生的个人变化给传统带来的冲击。

 

丁宏为老师点评

 

　　点评结束后，在场嘉宾继续围绕旅行这一话题开展了热烈的圆桌讨论，与会的老师、同学们也一道参与到了这些问题的研讨过程中，讨论内容丰富，现场气氛热烈。

　　论坛最后，纳海老师做了闭幕式总结，他代表北京大学英语系向各位分享嘉宾、参会的老师、同学，以及志愿者们表达了真挚的感谢。至此，“西方文学中的旅行与流浪”学术论坛圆满落幕。

 

 

　　来源：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