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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东方文学图像系列讲座第二十六讲顺利举办

        2021年5月28日下午,由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研究中心、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南亚学系主办,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古代东方文学插图本史料集成及其研究”课题组承办的北京大学东方文学图像系列讲座第二十六讲顺利举办。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西葡语系范晔副教授作为主讲人,为线上线下的听众奉献了一场题为《以图叙史:拉美当代图像小说〈永航员〉中的“他们”与“我们”》的精彩讲座。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西语研究中心主任于施洋助理教授担任主持人,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美术教师张兴负责评议。

       范晔老师首先对本部作品进行介绍,《永航员》(El Eternauta)是一部半个多世纪前的拉美图像小说经典,为阿根廷作家埃克托尔•赫尔曼•厄斯特黑尔德(Héctor Germán Oesterheld)(1919-1978?)所创作的“阿根廷经典文库”中唯一一部漫画。他指出,这部被誉为“南半球最伟大的科幻冒险,阿根廷史上最好的漫画书”,实际上有着丰富多元的指涉和包蕴。他提到阿根廷作家奥斯卡•玛索达(Óscar Masotta)在考察大众文化时认为,漫画是一种“新的视觉现实”,图像小说(graphic novel)便是在这种新视觉现实中独领风潮。范老师举例,1991年阿尔特•斯皮格尔曼的《鼠族》(Maus,Art Spiegelman)即是一部经典之作。2007年9月4日,阿根廷政府为纪念《永航员》问世50周年,定该日为“漫画日”,这一天正是半世纪前《零时周刊》(Hora Cero Semanal)的《永航员》首次连载。而拉美文化里具有以图叙史的传统,16世纪中期西班牙殖民期间的一些古抄本,图文并茂地描绘了14世纪墨西哥建城的历史。
       讲座的第一部分,范老师介绍了《永航员》外星人入侵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故事情节。故事场景设置在雪花纷飞的国会广场,《永航员》的主人公胡安•萨尔沃不幸被外星异类抓住。这些外星异类以一种貌似大型“甲虫族”(Cascarudos)出现,实为由“手族人”(Mano)所控制。后者是控制者同时也是被控制者,背后才是真正的敌人:“他们”(Ellos)。小说自始至终,“他们”从未出场亮相,这就是讲题中的“他们”为隐喻性提供了阐释的空间。

 


前排左起为评议人张兴老师,主讲人范晔副教授,主持人于施洋助理教授

 

       讲座的第二部分,范老师谈及了手族人死亡的原因。手族人在幼年被植入了某种腺体,一旦个体产生恐惧就会分泌致命的毒素。恐惧与对恐惧的抗争是全书的核心主题之一。恐惧腺体的设计可说是发人深省的神来之笔。当时的“元恐惧”(meta-miedo)也激发了一系列的讨论,如何在图像里展现恐惧的表现。漫画中充分调动了图像小说的叙事手段,为读者营造出“新的视觉现实”。《永航员》的主人公胡安,发现伙伴们都成为了傀儡人后,自己试图逃走,结果被抛入时空乱流,成为浪迹宇宙的永航员,随后又阴差阳错返回并讲述了这一则故事。
       《永航员》系列为拉丁美洲的创作者开辟了新的道路,在通俗读物的载体中展开家国命运的反思。1969年出版社拟重启《永航员》,作者与另一位著名漫画家阿尔韦托•布雷恰(Alberto Breccia)合作,创作了意识形态色彩更加鲜明的另一版本《永航员》,读者却对创作表现了不满。1976年出版社又推出了《永航员》第二部,以后还有各种的续作。作家自身的悲剧命运也与书中人物的挣扎轨迹产生了发人深思的重合与共鸣:他和家人都成为阿根廷“肮脏战争”中的“失踪者”……
       讲座的最后部分,范老师以作者厄斯特黑尔德全家福照片结束这次的演讲,并点明了我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我们”都是永航员的主题。本次讲座,范老师从漫画图像小说的角度出发,引发了同学们进行深入的思考,体会到了漫画更多元丰富的蕴涵。
       报告结束后,张兴老师主要对图像小说和漫画的艺术风格进行了补充和评议。首先,范老师带来的《永航员》和其所代表的阿根廷或说西语漫画,几乎和法比漫画同时期出现,有着不同的自称,阅读方式和发售形式,所以不宜放在“欧洲漫画”的框架里去讨论。这完全打破了之前人们对于世界漫画唯有“美国漫画”、“日本漫画”和“欧洲漫画”这三大体系的固有认知,这是值得广大漫画研究者反思的。
       之后张老师分析了漫画的本质,日本漫画まんが意指画面的放松,美国漫画comic强调剧情的幽默气质,而欧洲的漫画一词Bande dessinée和中国的连环画则直达漫画的本质:使用连续图片作为的叙事手段,并不断引导读者翻到下一页,从而完成完整的阅读。这与中国画的长卷是非常相似的,读者需要置身于作品的“时间轴”上才可以开始阅读,而不能对全部作品进行通览。所以漫画本质上具有和视频技术相似的逻辑,除此之外,永航员这部作品每周更新三页,漫画的发生场景、结局、时代设定也都经过精心设计,造成了一种“视频直播”的效果,而阿根廷漫画的黄金时代正好是电视出现前。
       1969版的《永航员》采用了一种横版构图,这样的模式无法使用“漫画对页”为叙述单位,所以漫画单页成为了基本叙事单元,这是一种很独特的页面设计。另外,由于印刷技术的限制,69版的漫画使用黑白色块来印刷,与漫画原稿相比,印刷成品缺少了大量灰色部分,这样的印刷限制反而促成了作者使用一种大块黑白对比和反色的手段来进行“画面闪烁”,从而刺激读者双眼,烘托漫画的戏剧感。
       虽然今天人们常说我们已经进入读图时代,然而在文字产生之后,“图”其实都不可避免的带有文字逻辑,所谓的图像小说在图文结合的方式上或者文本量上也许与漫画有一些技术性的不同,然而本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随后,主持人于施洋老师肯定了范老师精彩和详实的讲解,特别就漫画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场景设置在阿根廷提出看法。阿根廷许多民众向以身为欧洲后代为傲,加上该国确实在二十世纪上半叶获得了快速的经济增长,曾一举跃为世界第八大经济体,跻身“发达国家”之列,在贝隆主义“第三条道路”的激发下,爱国热情十分高涨。但五十年代之后,形势急转直下,连年旱灾、国际粮价肉价暴跌,工商业国有化导致资本外逃、高福利社会政策的消耗等等,使其逐渐退化为二流国家。与此同时,冷战对峙愈演愈烈,美国区域研究兴起,阿根廷知识分子开始认识到,自己看似属于“西方”的一部分,但却一直处在边缘的位置,是被观看、被进入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同时期稍晚的漫画《玛法达》中,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为什么总是在看地球仪,试图解释自己的国家并非“倒悬”。《永航员》似乎并没有找到解释,因为在后续作品中,阿根廷甚至成了美国与外星人达成协议的祭品。据说脚本作者非常喜爱《鲁滨逊漂流记》,作品中也确实有一定的投射,只不过四周并不是茫茫大海,而是日常的、无理由的、因依附而“天然”的恶意。
 


与会同学和老师们的现场合影

 

       评议结束后,在场的听众也提出了有关图像排列顺序的问题。与会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表示深受启发,并对拉美当代图像小说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落下了帷幕。


(文/吴小红;图/王乐乐)